2012年1月23日 星期一

兩位台灣Blogger評羅大佑倒扁


本月12日,歌手羅大佑出現在凱達格蘭大道,一襲紅衣,連唱五首歌曲,支持施明德發起的倒扁行動。羅大佑也率領現場狂熱的群衆,高呼“陳水扁下台”(羅大佑沒有喊“阿扁”而是喊“陳水扁”)。頓時把台北帶到了四十年前的北京,真的是“台北京城夜”。

羅大佑出面倒扁后,立刻在台灣網民中引發反響。很多網民在自己的部落格(Blog)中發表文章,暢談自己的感想。

本章輯錄其中兩篇文章,供羅大佑歌迷參考。


一點點感動和堅強

傍晚進錄音室,歌手正在彈吉他,看見我就指了指桌上的枇杷膏、喉糖、蜂膠、熱茶壺說:「今天起來發現嗓子不太好,喏,看我把什麼都搬來了...」我看了看他無辜的臉,再看看滿桌的「傢私」,大笑了起來。

真的是很妙。一整個唱到無可救藥。可我心裡也很感動。我希望有更多人知道,一張唱片是多少個晨昏努力一點一滴累積而成的,是多少人犧牲時間與精力全神灌注出來的。我希望那些習慣下載免費音樂、不勞而獲的人,在得手的那一瞬間,能稍稍有些不安。我們的音樂真的不想被免費贈送地對待。

正在電腦前,努力試著解決一首歌的歌詞與編曲極度不搭嘎的問題。瞄到身旁的電視,凱道上現場直播的節目,冒出了羅大佑。一樣的小平頭與細框眼鏡,站在舞台上用整個世紀的自信唱他的理想。他的背景是總統府,面前是一片紅衣、台灣千千萬萬祈禱自己熱愛的土地有將來的老百姓。

我忽然有點感動,淚水差一點點就奪眶而出。那樣壯烈的畫面,人民的力量,台灣民主自由的空氣。大佑的政治立場與觀點也許頗引發爭議,可是我很感動他在這樣的時刻特地回到台灣,與施明德坐在一起。還有更多關心台灣的人要這樣發出自己的聲音,無論他們在世界上的哪一個角落。

那一刻,我也想到馬上衝到凱道前,站出我的身體,發出我的聲音。可我還是只能窩在錄音室,努力拼湊我們理想中的小情小愛,努力試著用這樣的小情小愛,去感動小市民。我就做在當下,我所能做到的小事情,努力用誠意做到最好。我想,那些做官的人,是不是可以也讓做事的心情,變得這樣簡單?

凌晨三點,與歌手討論著歌詞與編曲,他的冷笑話令我哭笑不得,可是也覺得很高興,這是幸福的過程。當我們走出錄音室的時候,整個城市已經寧靜得連雨也不再下了。已經有好多好多個夜晚,我們是這樣走出錄音室的。每次走出來的時候都很開心,因為在這浩大的工程裡,我們又完成了一些些。

第一個晚上我睡在新租的房子裡,上床時已經快五點。但真高興,有了自己的家。隔天起來大家會依然這樣忙碌著,可是我的心情不一樣了,一切都有了新的開始。

原載:
流浪在我居住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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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過氣藝人與舊時代的最後溫存

在電視轉播的倒扁回動中,最讓我感動的,是見到台灣的過氣藝人們與舊時代最後溫存的場景。

大部分跑到凱達格蘭大道的藝人們,有著與施明德等人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是擁抱舊時代的、是被新時代遺忘中失落的一群人。在他們緬懷的舊時代裡,國民黨是這社會唯一的真理,不會有總統直選、公民投票、政黨政治所帶來的多元價值錯亂。只要稍微戴個墨鏡,留個長髮,甚至創作裡放幾個煽情暗喻的字眼,就可以讓一些沒有什麼真才實料的歌手紅透半邊天。也有一些人可以裝扮清純,在台灣人民為爭取民權努力奮戰的時代,為國民黨淨化人心,走不食人間煙火的校園路線,也可以輕易地得到萬人崇拜。

最不能讓他們這些過氣藝人們忘情的,是過去那個年代裡,他們曾是舞台正中間的主角。而現在,新舞台裡早已沒有了他們的位置。

歲月不饒人,娛樂世界的舞台早已換上一批一批的新生代上場,這些人在台灣的舞台早已經消失了。一個個過氣藝人為了生存,拿著他們十幾二十年前的老歌、過氣的造型、還有放在當今時空下顯得土味十足的表演方式,前進中國,想藉著剩餘價值在中國掏金。希望在一個娛樂產業的荒地裡,可以找到欣賞台灣舊時代藝人的知音。

可惜,事情總是事與願違。流浪中國異鄉的台灣過氣藝人們,在中國,總是被歸類為"港台藝人"這一類,與"內地藝人"壁壘分明,先天上的血統差異,也使得過氣台灣藝人在中國的發展總是成就有限,除了在中國國家慶典的表演上被中國政府拿來當統戰的樣板外,在娛樂產業裡總是無法得到中國媒體與民眾的廣泛肯定。更令人唏噓的是,當這些過氣的台灣巨星們在中國遇到了稚嫩的"超級女聲",亦或是網路上莫名其妙出現的一隻"老鼠"愛大米,也不得不敗下陣來,跑回台灣。

終於,這些過氣藝人們買了機票專程從中國回到台灣,在凱達格蘭大道上找到了僅存的溫暖舞台,諷刺的是這舞台是由他們以前曾經認定是大壞蛋的美麗島事件江洋大盜 - 施明德先生,為他們在凱達格蘭大道上所搭建的。

在凱達格蘭的紅色舞台上,羅大佑、李恕權、小蟲、趙詠華、張小燕、凌峰等人,找到了一起緬懷舊時代的同志,他們找到為了倒扁而給他們溫暖掌聲的一群知音。過氣的創作藝人們用著他們所熟悉的過時曲調,譜出一首首鼓勵人們用舊時代的老方法推倒新時代民主制度的歌曲。在他們唱著唱著紅了眼框的集體自我治療儀式中,我發覺這些過氣藝人們與舊時代的最後溫存,竟是如此地感傷與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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