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4日 星期二

台北京城夜


羅大佑在專輯中有一首歌,叫《京城夜》。很多吹捧羅大佑的文章說這首歌預言了1989年北京發生的事,羅大佑本人似乎也不否定這樣的説法。由於這樣的説法筆者一直不因爲然,甚至偶爾還會發笑。

爲什麽呢,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爲這首歌的名字曾經叫《台北京城夜》,也就是說歌曲講的台北的事情。雖然羅大佑當年已經在香港定居,也開始考慮黃種人的問題,但是他沒有去過北京,說這首歌說的是北京,或者進一步說是預言北京第二年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望文生義。

而要是後來所有的唱片裏的文字都叫《台北京城夜》,還會有這樣的望文生義嗎?

有趣的是,在羅大佑的唱片中絕大部分場合都把這首歌寫成了“京城夜”,但是到了2002年北京的時候,這首歌的英文名字才恢復了《Taipei City Night》這樣的稱呼(見《20世紀羅大佑——無法盜版的青春》歌詞頁)。

我相信絕大部分歌迷並不知道羅大佑這首歌曾經叫《台北京城夜》,因此我需要提示一下各位。大家手頭上要是有《愛人同志(台灣版)》CD的,可能只是注意到歌詞頁或唱片封底,那裏確實寫的《京城夜》。但是,你不妨看一下CD碟片本身印刷的文字,你就恍然大悟了,原來那裏寫的是《台北京城夜》,英文名則為“Taipei City Night”。

至於爲何碟片上的印刷和封套歌詞頁的名字不同,筆者下面再分析。不過,需要説明的是,在黑膠唱片中,印刷的全部是“京城夜”,沒有英文名稱。

到了1989年,出版《愛人同志(香港版)》的時候,就全部變成了“京城夜”,英文名字則改成了“City Night”了。

爲什麽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呢?筆者分析,根據台灣版的CD,羅大佑這張專輯原名“羅大佑(V)”——也就是羅大佑的第五張專輯的意思——專輯,當時台灣應該沒有印刷CD的設備,因此必須送往日本印刷。因此,當審核的時候發現“台北京城夜”裏面有“北京”兩子,或者歌詞意象說的事台北,當然就被要求修改,但是雖然改了全部在台灣印刷的全部文字,卻沒有修改送往日本的文字。這樣的陰錯陽差竟然最後真的把原本是說台北的變成了北京了。這完全可以成爲台灣歌曲審查制度的一段“佳話”。

當然,究竟是不是這樣,最好還是問一下羅大佑本人比較好。

更好笑的是,因爲這首歌陰錯陽差變成了說北京,而不是台北,甚至還被無聊評論家說成預言了1989年。可到了2002年,這首歌在北京出版的時候,當然就有問題了。儘管在歌詞單上印了“Taipei City Night”,但是,國民黨笨蛋共產黨則不笨,還是沒有允許出版。

不過,共產黨也有和國民黨一樣笨的地方,就是唱片中的歌曲封了,歌詞頁卻沒有被封,讓我們一窺“京城”變回“Taipei City”的奇觀。

你們說,好玩不好玩?

需要説明的是,在這段過程中,“京城夜”也在1996年出現在《羅大佑自選輯》中,英文名叫《City Night》。而北京圍爐CD中標明“京城夜”,但沒有註英文。

本文結束的時候,錄一段羅大佑接受徐宗懋(《童年》一書的執筆者)的訪談,便於各位參考:

在大陸開演唱會已一年多了,你如何挑選針對大陸樂迷的歌曲﹖

一開始我請製作人幫我排,不過當我由上海、杭州、昆明、南昌一路上唱下來後,我開始知道觀衆的反應是甚麽,北京這一場是我自己排,是在「六四」前,我放了《京城夜》的演奏曲作爲開場,我認爲那樣的時刻不應該太快樂,我也不願意被政權利用,所以在鋼琴上放了三杯酒。後來我唱了《你的樣子》,這首歌表面上是情歌,其實是在講一個民族經過傷痕後的淡淡哀愁,接著就是《愛人同志》。

在表面的熱鬧下,你用某種形式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我要特別講,《京城夜》是寫在一九八八年九月,九月寫,十月完成,它是《愛人同志》那張唱片裏面最後完成的一首歌。我在寫的時候就感到好像有一種特別强的能量,開始在轉。我看到一群年輕人在開很大的狂歡舞會,好像是露天的。打下來的燈光不是特別亮的燈光,是屬于星光那種感覺。《愛人同志》這張專輯是在一九八八年十月中出的。我覺得一個創作人應該有權力去運用他潜意識裏那種「第三眼」,去觀察到一種趨勢、一種流行,或一種風尚。創作的原動力對我來講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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