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4日 星期二

[迎接陽光世代論壇]羅曼菲VS羅大佑

日 期: 2005-01-02
主講人: 羅曼菲、羅大佑
羅曼菲:名舞蹈家、編舞家
羅大佑:名作曲家、歌唱家

--------------------------------------------------------------------------------
這是連續三場「迎接陽光世代校園論壇」序列的對談,
這一即是在台中中興大學舉行,邀請羅曼菲與羅大佑對談,
兩人就他們的人生歷程,發表他們的經驗與心得,
希望在大家與生命奮鬥的過程中,能夠提供一些的參考。



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
歡迎今晚兩位與談人
羅曼菲小姐、羅大佑先生
我覺得校園
今天走進來校園
就讓我們回憶到
很多很多年前
不過我跟大佑年紀非常接近
所以我們誰也不欠誰
就是很多年前
差不多同樣那個年代
只不過他在台中
我在台大
我想大學四年是我在還沒有進大學時候最期待的
然後也是我結束這麼多年之後
我覺得最值得懷念的日子
簡短地講幾句話
就是我覺得自由
但是在自由裏面
有一些東西可以讓你不至於失去了方向跟重心
比如說哪些
比如說念外文系
莎士比亞的課啊
西洋文學史、希臘悲劇、希臘神話
你還是要去上
可是這中間有很多很多的呼吸
我在大學裏面
我從來沒想過我要走上藝術這條路
我甚至是個從來就沒有什麼大志的人
我甚至只想說唸了大學的人
我的人生就非常圓滿了
只不過在大學裏面
我在文學領域裏面之外
碰到很多很多的喜歡藝文的這些朋友
喜歡舞蹈、喜歡藝術、喜歡音樂的朋友
讓我有這個機會
再重新把五歲的時候就學過的舞蹈
這個東西重新拿回來
所以我在大學四年
大概在文學院中心上課
絕對不是佔我大部分時間
是比較小部分時間
上課、談戀愛這個對我來說也是非常非常重要
跟朋友去玩
然後就是練舞
我那個時候並沒有覺得我要當個舞者
但是我花了所有的課餘的力氣
在很努力的、認真的、流汗的在…
我覺得那時候只是實現我一個想做這事情
然後我很快樂的做這件事情的一個非常非常單純的想法
我覺得為什麼
現在想起來為什麼大學我覺得這麼快樂
就是說因為它非常非常的單純
日子可以這麼單純
就是做你覺得你該做的事就叫作唸書
以及你可以這麼大方的去說
我喜歡這個課外活動
叫做舞蹈
我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去
義無反顧的去擁抱它
我大學大概就是做了這兩件事情
我是在台中年唸的書嘛
大家都知道嘛
中國醫藥學院唸的書
我們醫學院的學生其實比較慘一點啦
你看我唸書唸了多久
小學六年
然後初中三年
高中三年
大學七年
我唸書就唸了十九年
很少人唸了那麼久
除非是要拿碩士博士這樣子
我沒有
我畢業的時候就是學士
醫學院七年
我覺得對我來講有一個很好的地方
就是給我一個很自由的一個空間
就像曼菲一樣
這點我想她剛講那點
正好是合乎我自己這個想法
考試喔過關就行了
真的,大學給你非常非常自由的空間
基本上大學給我一個非常非常足夠的時間去
我那時候常常翹課
我記得我一年級的時候
我當班代表
莫名其妙地被推上去當代表
因為有些老師喜歡點名
喜歡點名的老師一進門
班代表,點名簿拿出來
班代表,班代表
副班代表就把點名簿拿上來說
對不起,班代表今天請假不在
我發誓
它給我一個很大的空間去聽搖滾樂
然後去學吉他
剛剛各位聽到那一首吉他曲的時候
是我在二年級大學的時候
因為那時候我在摸吉他
我大學二年級應該是1974年的時候寫的
就是那個時候在練古典吉他嘛
練古典吉他應該從它裏面學一些東西出來
然後是可以Apply
是可以運用出來的
就是因為沒有父母在旁邊盯著嘛
有父母在旁邊盯的時候
就寫不出來了
我六歲的時候
也是被父母逼著要去學鋼琴的
那種年紀怎麼會想學說我要學鋼琴
我要好好彈鋼琴
那很boring的
每天要坐在鋼琴前面彈半個鐘頭
秒針真的要到29分59秒
噹變成30分鐘整
才能離開那個位置
但是有個好處
離開那個位置的時候
彈一半也可以離開
時間一定要是三十分鐘
我不曉得…講到說學的話
當然是因為媽媽或者是爸爸
希望你做的東西
可是他們也沒有期待說
我想你媽媽那個時候最大惡夢
就是說這小孩送去學音樂
以後不要給我當音樂家哦
對對對
我媽媽想說台灣那時候
根本台灣沒有一個叫做舞者
跳舞還可以用這個當行業
台灣根本沒有這個行業
所以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說
我以後會是一個舞蹈家
沒聽過這三個字
OK沒有人這樣講
舞女有啦
OK我媽不希望我當舞女吧
我想小時候就是真的很喜歡
就把它當作一個非常非常喜歡的
童年的一個娛樂活動
可是我真的到了初中
我是初中最後一年嘛
初中高中六年
我就自己決定說不能學了
因為功課壓力很大
就覺得應該考個正正當當的大學
那我是真的是因為
認真的付出了六年的努力的唸書之後
考上台大之後
我才覺得說我可以好好犒賞我自己
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包括交男朋友
因為我高中唸的是女校
包括交男朋友
包括我還可以繼續跳舞
然後就是一個非常喜歡做的事情
你那麼投入以後
甚至我到大學畢業
我都沒有覺得說我以後要走舞蹈這條路
因為就像…當然那個時候雲門舞集剛剛開始
可是還是一個非常非常少數之少數的一個文化活動
我只覺得說…我那時候大學畢業
台大外文系當時…
我想教務長知道
大部分小朋友就想有機會申請出國嘛
出國看你在那個computer還是那個counting
還是那個什麼
就是比較實務的東西
OK然後就找個正正當當的工作
我那時候真的只有一個很單純的想法
我希望到紐約去
好好的enjoy兩年
一個dancer的生活就好了
我想青春無限嘛
借兩年的光陰給我這樣享受一下
總是可以的吧
我想說紐約去享受兩年的舞者生涯
然後我就要回來
乖乖的做我覺得人生應該要有面對的一個正常的事情
所以想法非常單純
只不過就是說後來有機緣
就一路走下來
我想當你做一個你自己非常非常喜歡的東西的時候呢
不曉得怎麼搞
回頭一看就十幾、二十年過去了
就沒有機會想說我為什麼
我當初有沒有做選擇
其實我必須承認
我當初第一沒有人生規劃
第二沒有選擇說我要做一個舞者
我真的是說回頭一看
我怎麼當個dancer當了幾十年
這我馬上接一句話好了
我覺得
第一個我們兩個有個共同的地方
妳是五歲開始學舞
我是六歲開始學琴
可是都是碰到初中的時候就斷掉了嘛對不對
考試的時候
因為我們那時候還有考試
就斷掉了嘛
也就是說…
第一個那個年紀大概不太能說自己一定要學
妳父母一定是從妳身上看到妳有一些
平常喜歡動啦或是什麼
看出來妳這方面的才能
一定有這個東西
妳父母為什麼沒有逼妳學鋼琴
你就說我是過動兒是不是
對對對
她的body language本身一定讓她父母覺得說
這小孩子可以讓她學舞蹈
我覺得一定是這樣
我爸也一定覺得說我…
因為他給我聽一些流行歌曲
大概五歲的時候
綠島小夜曲啦
十八姑娘一朵花,一朵花
真的,因為他有一個唱機嘛
所以他看到我可能有時候
聽音樂就會很入神
或是真的會跟著動這樣
父母會觀察子女的
所以為什麼我爸沒有叫我去跳舞
為什麼妳爸媽沒有帶妳去叫妳學鋼琴
我覺得應該有先天上
他們覺得說這小孩子有傾向
那有些人譬如說他眼睛特別好的話
對不對
假如他父母可能沒有發現
他可能會發現他有一天他在塗鴉
他可能有一天就變成painter
或者他是個導演
或是他是做電視的這樣
我覺得人的傾向
他本身會有眼睛
他有耳朵的
他有手工藝的
有些人喜歡做陶瓷什麼各方面的
他一定有個傾向會慢慢…
慢慢會引導他到某方面去
對不起,我在這邊多講一點
因為我算是曼菲的哥哥
其實我相信最早的這種藝術的萌芽
一定來自於你自己完全不知道的那個地方的
一棵大樹一定是從一顆種籽開始
由一個小小的發芽出來
突然之間它有兩片葉子
那個大樹,那個內葉其實它不知道說
哪一天它會不會長成大樹的
這大樹長一點的話
可能會上幾千年的
短一點的話都有十幾年
十幾年就可以有很大樹
看你是什麼樹
在那個時候
我想我們可能並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可是那個傾向本身
已經把我們的人生裏面
往滿清楚的方向在走
假如曼菲父母當初沒有逼她去跳舞
然後客人來的時候
跳一個給客人看
她可能後來就不會是一個dancer了
因為要有那個基本動作
我個人覺得基本動作是蠻重要的
譬如說我後來會彈一些流行歌曲對不對
會跟著哼
那一句分解那個和弦怎麼彈
都是基於我對鋼琴的認知
怎麼彈鋼琴,怎麼彈和弦
怎麼彈音階這些東西
才會有那些東西
所以會學習得比較快一點
所以基本上在這邊我要講一句話
我們感謝我們的父母
即使當初是被逼的
小時候是很痛苦
還要當著客人來獻藝
當眾賣藝
而且沒錢拿
好,回去
賣完藝以後
回去,不錯
我那一年我是…
我考上那個…
其實我們學校不算是好的醫學院嘛
大家也知道
直講沒關係啦
我們就是沒有像台大那麼好
直講沒關係對不對
我的一年考的就是中國醫藥學院
我想我好像可以考得更好一點
要嘛就是在台北對不對
因為我家住高雄
要不然就是高雄醫學院在家裏
那是藉口啦
要不是在台北醫學院
或者至少可以考上你們學校
但機會比較渺茫一點
我就跟父母講我想重考
我父母竟然答應了
我就利用那一年的時間我去組合唱團
一方面在台北補習班裏面就是補習對不對
什麼數學啦,英文啦照補
我組合唱團四年的時間
從大概1972年大概年底左右
大概十月十一月左右
一直到73年大概五月左右
那時候就開始學那種
西方搖滾音樂那些keyboard東西
我家裏還算是蠻開明
他們給我錢
一筆錢去買樂器
還蠻貴的樂器
我是靠這樣子
後來才有一些組合唱團的基礎
那第二年一考
又是中國醫藥學院
所以跑不掉了
好吧, 那就一邊唸書
一邊做音樂嘛
反正有蠻長的時間
所以我是用這種小小的trick
騙了家裏
然後等於說是
講是講浪費了一年的時間
可是也算是進到社會裏面
知道說組團是怎麼樣
那時候在酒店裏面唱歌
你剛不是講當舞女
我們在酒店裏面唱歌
在hotel裏面唱歌
一個月四千塊高興得要死
那其實沒錢都會去唱
也就是當你去做一個事情
當你覺得你想要去做的時候
Nothing can stop you
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阻擋到你
我說曼菲
誰要阻止曼菲跳舞也是不可能
我記得…剛剛說他在hotel唱歌四仟
那我比你多
我進雲門舞集第一年的時候
五千塊一個月
哇,那是幾年的事情
那時候比較晚了
1979年了
那當然不一樣
我在唱片公司1972年
台幣的幣值都不一樣了
那是石油危機以後
幣值有很大不同
當時我那時候就覺得說
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情
我不必自己花錢
因為以前我自己花錢去學舞
我現在跳舞有人給我薪水
對對對,沒錯沒錯
我說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上天的禮物
那時候真的上天的禮物
我記得我那時候
我在見習的時候
我那時候作劉文正時間
那時候有歌手叫劉文正對不對
他有電視特別節目
叫劉文正時間
我是劉文正時間的音樂總監
1978年我在仁愛醫院做見習生的時候
還沒有實習,見習的時候
我就是醫院跟兩邊跑
我第一次,他在華視做這節目
我第一次拿到那個單子
二十二塊錢一個午飯的單子
到他們的食堂去吃飯
我說,天呀,我這一頓真是自己賺來的
二十二塊錢,免費的
這一張其實不是跟家裏要的
是自己賺來的
跟你剛剛講的那個感覺很類似
喂,這頓自己賺的呢
我那時候去領飯的時候
我有很強烈的感覺
這頓自己賺的
因為以前一直在跟家裏拿錢嘛
沒錢的時候
爸,一千五百塊錢
零用錢有沒有
可能交女朋友對不對
吃飯多了一點
看電影多了一點
緊急跟家裏要錢這樣子
所以那個感覺
自己能夠獨立的感覺
是一個很舒服的一個感覺
大學畢業以前知道的東西真的很少
那以後我知道得很多
譬如說甚至你要說變成人生的哲理什麼
都是從很簡單的
根據你的身體工作而得來的一點點累積的經驗
有一些經驗對我來說是一個
非常清楚的成長的經驗
就是剛剛譬如說幾年談到這個舞
那個舞是1989年的時候
林老師編的一個舞
那時候因為它是天安門事件
他有感而發就做了這個作品
他就覺得說
對他來說靈感來自於他聽到這個事件
對他來說是個天旋地轉的事情
他就決定說
可不可能一個人在原地一直旋轉
那當初林老師…
林懷民跟我…
我們都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在原地旋轉多久
不會昏倒
OK然後呢還可以一面有動作
因為光旋轉沒有人要看
對不對
還要有動作
那我也不知道
我們就從很單純的想法說
那我們試試看可以怎麼做
我們真的就是在舞蹈教室裏面
跟繡花一樣
每天繡一點
今天兩分鐘
明天三分鐘
後天四分鐘
一直做
到竟然真的可以作完
然後裏面再做出那些東西
非常非常難
我必須說
我想要跳那支舞的時候
我還是覺得會倒吸一口冷氣
因為跳的過程真的是體力上的挑戰非常非常的大
但是我必須說
經過這個事件
我發覺我可以做
而且對不起我大概演了幾百場
每次演完我都覺得對我自己有更多的一種信心
那個信心不是我很棒
我會轉OK
那個信心是說
原來人的內在
身體跟精神原是連在一起的
他的那個…
他的極限是可以一直push的
因為我清楚的在這個舞裏面
看到我自己的潛力
一再的被推到極限
第二天再到另外一個極限
再到另一個極限
所以經過這個舞蹈以後
我覺得對我的個性有相當大的一個影響
我覺得我對於自己什麼事情能做
對於自己的信心加強了很多
我對於人的信心
人的耐力的無限
只要你有恆心有毅力
咬緊牙關
就是拼命去做的時候
你可以得到某種自由
就是我那個舞跳的最大的感覺
就是說我會痛苦到快要崩潰的時候
我再堅持一點點
我就突然自由了
那個自由就是我突然好像到了一個
飛行運轉的軌道裏面
然後我就在那個地方很自由的在…
我也不知道是誰在旋轉
是我在旋轉還是宇宙在旋轉
總之就是在旋轉裏面
那個是一個非常大的自由的感覺
那我覺得那個…
其實講到人生啦,價值啊,快樂啊…
什麼才是滿足啊
那種時候是真的一種
完全的不可言喻的滿足
前幾年曼菲她…
我可以講嗎
直講,沒有關係啦
因為她得到lung cancer
那日本的一個朋友很concern
她一直在跳舞
她一直沒有注意她身體
就是莊淑芬
就說妳身體..
因為跳舞的人她的工具就是只有她的body
Dancer,我們還有吉他
對不對
我們清唱一定搞不過跳舞的人嘛
他們是全身
我們只有一個嘴巴對不對
所以我們一定搞不過跳舞的人
所以我們一定需要樂器
可是跳舞的人她真的唯一的工具就是她的身體
她那一年…我想應該是前年
2002年…應該是吧
莊淑芬叫她去檢查身體
她就講我沒事,我沒事
結果一進去照X光
肺癌
好在是well defined
因為後來我們聊過
well defined
肺癌如果是well defined
他的邊緣如果是這樣子話
那個就很好
很多朋友就開始很擔心
我聽到也嚇一跳
因為肺癌是癌症裏面真是…
真的是比較可怕一點的
我算是比較晚去看她的
因為我們認識太久了
我們認識大概十七八年
將近二十年應該有了
我後來為一個dancer我寫了一個…
但是對不起
那個歌名就叫做舞女
我那時候有爭取說
大佑,不能叫舞者嗎
他說不能
舞女

第一個我剛剛不是就講
我一定要很清楚我今天跟誰講話對不對
女生還是男生,對不對
那舞者可以是舞男啊
對不對
一定是能跳舞的女孩子
而且我對她應該是有蠻深的了解的
我知道說…
因為我很清楚說
上台以後,表演完以後
你說安可
節目完了以後
幕落下來以後
其實做個dancer或是做一個singer
我們其實都是很寂寞的
雖然大家都會說表演得很棒啊
慶功宴幹嘛幹嘛
其實當曲終人散以後
整個人的感覺會是很落寞的
因為我們把我自己的能量
我們常在講的
化成massage裏面
跟台上的表演
都已經耗得很光
我們其實是很累很累的
但人是在很高昂的一種鬥志之下
但問題the show must go on
但是那個show一定是會有完結的時候嘛
所以那整個落寞的感覺
也是另外下一個階段的開始
我算是唱歌也唱過蠻久一段時間
所以我很了解這種情況
所以後來我一聽到這個消息
我寫了這首歌
曼菲應該會很開心
但是我比妳更開心
因為那時候我一唱以後
哎呀,My music still alive
記不記得我剛剛說
我大學畢業
我就去紐約
我希望我給我自己兩年
enjoy一個舞者的生活
我回來的時候一下飛機
來接我的那個朋友就打開CD
那時候不叫CD…錄音帶
說妳聽聽看
這是你不在的時候
台灣出現了這麼一個人
然後就是羅大佑的歌
OK當然像我們這麼積極樂觀進取的人
就會說那我會想辦法認識他
那個時候因為自己也是在藝文界混
所以就努力的鑽營了一條藝文界的一條方法
然後…
走後門就對了
我還印象非常深刻
那個大概是羅大佑在台北第一次國父紀念館演唱會
我當然去聽了OK
之後…朋友安排的
是跟…可能在座也知道那個人
那個人叫詹宏志
所謂…台灣現在叫他趨勢專家是不是OK
詹宏志那個時候其實也沒有像現在這麼偉大
他就是開了一個小小的麥田咖啡屋
藝文青年很喜歡去的
對,可是人家之前可是中國時報什麼…
對對…中國時報主編
anyway那個時候…
所以大家就約了去那個地方
然後我就認識他了
但是我想認識以後
其實看到…我有機會看到大佑的一段年輕的時候
還不能完全確定他是不是要走上音樂的那段日子
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
沒有多久我就又回到紐約
然後那個時候
我努力的在紐約想辦法做一個dancer
我那個時候在百老匯
Broadway Show裏面跳舞
然後在紐約…ㄟ碰到大佑了
OK然後那時候他在幹嘛呢
他住在紐約的一個治安非常非常壞
很可怕的一個地方
紐約的東區
最東區的一個地方
就是全部是藝術家群聚的地方
能叫做Alphabet City
那個地方就是說很恐怖
一個月我記得是一百塊…
還是多少的租金的一個loft
其實是蠻便宜的
我付是付一百五
對對對,我就記得
這種地方租金聽起來…
唉喲,那個地方你可以住嗎
那種地方
然後呢,他那個時候呢
我們那個時候
常一起出去玩
可是他那時候他的正事是在
希望能夠考上美國醫生的執照
不是我們每次出去玩的時候
都在聊音樂
可是他那時候正事是叫做…
他努力在那邊考執照
所以那個時候我們的確一起
我覺得那是一個很過癮的日子
就是說兩個都很年輕
紐約是一個嚮往藝術的人最棒的地方
大家都沒有錢,窮得要死
可是有沒有錢完全不重要
那個時候
每個人像…舞者的生活就是
我們每天在那邊就是打工
不管你是餐廳打工還是幹嘛
我在我姊夫工廠打工
然後賺了錢去付學費學舞
學了舞大部分時間
最努力就是說看報紙去audition
今天這個舞團要考試
大家去這邊考試
明天那個Broadway Show要考試
趕快去那邊考試
然後就是忙的不得了
可是什麼工作都沒有
就是只有一個餐廳waitress的工作
紐約的餐廳最可愛了
所有的waiter, waitress不是舞者
就是音樂家,就是戲劇演員
DJ,音樂家等等
就是說在那種環境之下
我覺得每一個人都在用自己最大的青春
互相取暖
然後摩擦出最大的那種對生命的熱情
所以剛剛又回到說
是不是很年輕的時候就知道要跳舞
好像不需要要去想說
我要不要跳舞
你就已經過得非常的精采有勁了
大佑那時候也是一樣
雖然那時候他表面上是說
他要去考一個美國的醫生執照
我真的,我真的要考
然後接下來可能大佑就可以講
你怎麼考醫生執照
然後之後我們就各忙各的這樣子
然後紐約就看不到大佑了
然後他就跑到哪裏去了
在香港出現了
剛剛曼菲提到一點很有趣
說我住那地方
因為是這樣子
它是一個長方形對不對
piano shape
十二個大道,大馬路
橫街就是Street
這叫Avenue
有一塊它不是這樣出來一個地方嗎
對不對
它因為不能是整個下來的
所以他們叫它Alphabet Street
字母街
Avenue One…A, B, C, D
它大概是第六街一直到第十四街左右
才有像這樣一個地方
所以假如你聽到Avenue A的話
就知道說是一定是east village
最偏遠的地方
紐約有個東村大家知道嘛
它是東村最偏遠的地方
這每一次你會看到
晚上可能有黑人這樣
用電話線勒住一個人的脖子這樣
就在電話亭旁邊把錢掏出來
隨時會看到地下會躺一個人
不知道是醉鬼還是死掉的人在那邊
真的,就是這樣
有一次我記得蘇立…
吳宇森要到…
那是…應該是八五年,八六年底
八五年底,八六年初的時候
吳宇森要去紐約拍戲
他找蘇立
蘇立是我們一個共同的朋友
對紐約的影視圈比較熟一點
然後蘇立就說借我那個地方開會
吳宇森那時候在China Town
吳宇森就問他們說大概那地方怎麼去
要開車帶我們去
羅大佑住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平常我們開車都不敢去
後來他們終於開來了
到這邊的時候
拜託一下
這邊安全有問題
吳導演拜託你照顧一下
我說我住在這邊
不要緊
我起碼還你們一個全屍好了
我覺得要去像紐約這樣的地方
你就是真的要進去它那個比較…
比較大家覺得說…
去的時候比較有探險性的地方
他就是一個City Jungle
你去一個這樣的地方
你當然去一個最有趣的地方去看一看嘛
我那樓七層裏面
不是賣大麻,就是賣古柯鹼
就是賣海洛因的
百分之七十都是波多黎各
就是買那些東西
到晚上的時候坐在門口這樣
Hey, want a dime, want a dime
就是好像十塊錢美金
可以有一個古柯鹼在裏面這樣子
那種日子人家這樣也可過生活
人家也是在活著
藝術,搞Art都住在一起
其實那個時候真的很精彩
就是說大家都窮得半死
那時候的李安一天到晚就是
party的時候碰到
然後永遠在寫劇本
李安你最近在幹嘛
寫劇本
他寫了十幾年了
結果我們真的以為他一輩子…
像我們這些朋友
以為他一輩子不會有機會拍電影
真的覺得他不會有機會拍電影
而且他是住在upstate
那時候他住在那個Albany
他在Albany
李安那時候是他太太在養他的一直
因為他都在寫劇本
寫劇本一定不會有income嘛對不對
所以那時候…
其實李安也是一樣嘛
一直在堅持他自己要做的那個事情
我們都不知道說exactly我們會得到什麼報酬
這個行業是沒有人可以給你一個証書說
像醫生一樣
我醫生很容易
畢業就有畢業証書嘛對不對
考上醫生執照
就有一個醫師証書
醫師羅大佑經內政部衛生署同意
已經有下列資格第幾號等等
茲發予醫師証書一份
跳舞也沒有
做音樂人也不會有
我們生活其實是沒有保障的
不見得哦
不見得說慢慢去跳舞一定會得到
前年她去紐約那場我看了
New York Times品質非常的好
New York Times
我們是沒有保障的一群
我們收入是沒有保障的
沒有人可以告訴我
因為你有這個執照
所以下半輩子
跟我們總統一樣
就有這樣的福利
有這樣的車子
有這樣的宿舍
有這樣的隨扈
我們是沒有的
所以我們這行的一定崇尚自由
需要去追求一個我們不知道的空間
最有趣的一點是…
就是不知道的那個空間我們會不會得到
我自己回頭看我過去所有作品的時候
我覺得我是用我的舞蹈在寫日記
我自己沒有用文字寫日記的習慣
可是我的過去的作品
什麼年代編什麼舞
絕對是一看就知道
就是說熟悉我的
比如說大佑是我二十年的好朋友
他會知道說
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期
會編這樣的作品
都是有原因的
逃也逃不過的
也不要試圖…
事實上我們創作者每次都想要突破
突破
可是永遠有一個東西突破不了
就是你還在講…
你自己跟自己生命經驗最深刻的東西
所以…我覺得…
我講回到大佑
就是說我覺得作音樂的人比我們幸福
比跳舞的人幸福一點
因為跳舞實在是一個…
真的是當場立刻發生
然後即使用那些recording弄出來
三度空間壓縮到兩度空間
那個力量消失很多
不錯
可是沒有關係
我也無所謂就是說…
you know
你每個人擁抱你自己所喜歡的那個東西
有得有失
我會講到大佑原因就是說
你做他二十年朋友
他不是像他這樣子每天都是這麼可愛
有時候他有蠻可惡的時候
極度可惡
極度可惡的時候
可是呢
他永遠可以get away就是說…
當我打開CD
聽到那些歌的時候呢
我就都原諒他了
因為大佑不但用那些歌
講了他自己當年經歷的那個生命經驗
可是那個生命經驗
一定也是我的某種生命經驗
那種有某種連結性
那個連結性…
那就是生命的養分
所以包括大佑的歌
可能也是我的創作的養分
因為養分來源很多
我覺得最歸根結底就是那個生命的經驗
好的,壞的
生病的跟沒生命的
我們也不可能每天都那麼開心
我覺得若每天人生
每天都這麼的開心的話
人生很恐怖
我這個想法是在我二十四歲的時候
我那個時候在紐約百老匯跳舞
那時候大佑也認識我
那時候是我這輩子賺錢賺最多的時候
因為你知道在百老匯跳舞
他的薪水是高得不得了
然後工作相對的輕鬆
就是我們每天七點去打卡
打了卡,八點開始跳
跳到十一點結束
就去party這樣子
賺很多很多的錢
你每天演那個曲目
對你來說也沒什麼太大挑戰性
可是我這種日子
我那時候跟著去巡迴
我們走到美國的每個…
都是到最好的城市
住旅館,然後享受最好的東西
游泳池啊,什麼日本料理
我們因為很多錢
又很年輕
每天就是過這種日子
可是過了一陣子以後呢
我們每個人…
不止有我一個人在跳
我們每個人最懷念的事情就是說
什麼時候可以不要跳這個舞了
我們要回到紐約去作我們的窮dancer
好像窮dancer那個事情
舞者那個事情
才是我們真正人生的目標
是真的
那個vacation
那個真正舞蹈
那個在Broadway 跳舞
對我們來說像個vacation
我那時候就覺得說
天啊,若人生每天都是vacation的話
人生實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人生那種辛苦那一面
我覺得是很重要的
完全同意
從生活裏面來講
剛剛曼菲不是在講說那個
剛剛曼菲講說那個
回到那個最初那個原點對不對
其實我剛剛不是在講說
為什麼我喜歡舞女那條歌的時候
我可能比妳更開心知不知道
因為它讓我的感覺
好像我當初在寫第一首歌的時候
我記得想去寫一首歌
掙扎去寫一首歌
我知道那是一個true story
它是true story
我跟她認識太久了嘛
它一定要是真實的
人與人之間的一個感情的一個東西
而且曼菲那個時候她其實也是算是有點…
幾乎有一半的時間
也是算在生死邊緣掙扎那個感覺
我知道在乎一個…
認識那麼久的一個朋友在寫一首歌這樣
我為什麼覺得說那個music still alive
因為它讓我覺得說
對我來說那個歌本身
像我在寫第一首歌一樣
因為我不能是作了二十年三十年作曲了以後
我突然之間覺得說
寫啥沒什麼啦
拿來寫一下
交個貨明天…
一個晚上可以寫兩首歌這樣子
我相信我做得到
以我現在的所謂的功力來講
你一天讓我寫二十首歌出來
我都沒有問題
而且每首歌都不一樣
都不一樣的模式
我敢保證
問題是這個歌能不能留下來的問題
我一寫完我就知道
當初在寫…
掙扎的寫第一首歌那種感覺是一樣
那種感覺是你自己要有點雞皮疙瘩要起來嘛
對不對
有點眼睛要濕濕的感覺
你不能感動自己
不要希望可以感動別人
大家看到今天我們這個整個論壇的癥結點
Creating, Caring and Daring
對我來講最重要的字其實是第三個字
大家在這個年紀
可能比較難知道這個感覺
最重要的是Daring
Daring的意思是什麼
Daring的意思我覺得它是
第一個我這樣講
我問大家什麼叫做brave
什麼叫做courage
brave是勇敢嘛,對不對
courage是勇氣嘛, 對不對
什麼叫勇敢
什麼叫勇氣
它的不一樣地方是什麼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
不容易嘛
要寫了三十年歌的人才有一點點結論
Brave它比較是怎麼講
Brave是比較從He is a brave man
He is a brave man
他是一個勇敢的人
所以他稍微比較外在一點
He is a man of courage
他是一個有勇氣的人
He is a man of courage
這個有不一樣的地方的
比如說在作戰的時候
很少人講說He is a man of courage
一定會講He is a brave soldier
Courage它本身需要一些integrality
從頭到尾要一致的一個東西
它有一個自覺在裏面
使你自己能夠第一個能夠先挑戰自己
所有的勇敢跟這個勇氣
你一定要先過自己這一關
你一定要能夠先挑戰得起自己
覺得自己能夠過這一關
你才能夠接受別人的檢驗說
他是不是有勇氣的人
他是不是勇敢的人
對我們來講
我們剛才不是講
曼菲跳舞跟我唱歌
我們都沒有執照
我們都不知道說我們那一天
身體不好的時候對不對
你跳到那一天會跳不動
我唱到那一天會唱不動
我們都不知道的
所以我們的保養很重要嘛對不對
這個東西它一定要來自於一種我們對自己的自覺
他一定要是一個…
一定要是一個…
我覺得他一定要是一個courage的事情
他一定是個勇氣的事情
所以說這三個裏面
對迎接陽光世代的夢幻是勇氣
像三毛對不對
一個女孩子弄到沙漠去
台灣的女孩子混到沙漠去
混了幾年
這不容易的
你看小說容易
你真的去做做看
女孩子哦
今天我強調一點
這是Daring本身
你要接受生活本身的挑戰
這最重要的
這邊我想講一點
就是說我覺得我跟大佑做的這個東西
就是說我們都不能夠用一種很…
投資報酬率的方式來看這個東西
因為如果我們這樣看的話
我們絕對做不下去
我常常跟年輕的舞者講就是說
如果跳舞本身這件事情帶給你的愉悅
不能是跳舞的報償的話
你就不要跳舞
如果你跳舞是為了說
你要得到什麼東西的話
你千萬不要跳
因為你一定跳不下去
那我們今天就說
我們這樣搞的這樣…
像我們這樣熱情的做
做完了什麼都沒有
我們做了
那個做本身就夠過癮了
那我們就值得了
那是一種價值觀
那我自己其實年輕的時候也搞不清楚
就是蒙著頭做
到了三十歲的時候
有一次突然好像就是說
這真是我要做的嗎
我難道不能做比較容易賺錢的東西嗎
OK也被挑戰過這個問題
後來我就第一次清楚
原來不知不覺當中
我知道我的價值觀是什麼了
就是做我要做的事情
對不起我再補充一下
因為我知道時間快沒有了

其實我們做一件事情
往往我們要做一件很想做的事情
其實往往是靠著不做別的事情去做到的
大家知道我的意思
就是說她得不去做一個什麼外文系的
一直去到最後可能會變成一個外交官哦
可能開個英文補習班喔
不會知道嘛
可能會賺很多錢
我要靠不作醫生去作到音樂嘛
所以大家不要忘記一點
人生其實有時候常常靠著你不做什麼
你覺得這不重要,那不重要
這雖然那麼重要
可是沒有比這個重要
否決了很多事情
用rule out
用排除的方式
去做到你最想做的事情
一個人我覺得一輩子
假如說可以做成一件事情就不錯了
現在我寫的歌跟曼菲跳的舞
都還可以嘛
對不對
我們還可以嘛對不對
我其實是1985年三月九號離開台灣的嘛
那時候我就已經很灰心了
因為整個那種我旁邊所謂的事情
包括執政黨對我的不開心
黨外對我很不開心
說你怎麼不繼續抗議
怎麼可以這樣子
你怎麼可以放棄抗議歌手這個職責
包括我自己又失戀了對不對
包括我自己醫生做不好
音樂又做不好
所以我是…
其實我在台灣的時候我就覺得…
不行,我真的活不下去
任何一個人如果他自己活得很好的話
他不會想離鄉背井的嘛,對不對
因為離鄉背井需要把事業從頭做起
我必須要砍掉所有熱鬧台下掌聲
對不對
這其實不容易
你完全不要掌聲
我就離開了
其實紐約我那時候去考試
我考因為醫學分作臨床跟基礎醫學嘛
我考了大概三次
臨床醫學終於被我考過了
基礎醫學那深太多了
後來香港是ATV他們有個作曲比賽
他們請我去當嘉賓
當特別來賓表演
我覺得香港很像一個Manhattan Junior
很像小曼哈頓的感覺
而且你看我覺得九七在後面
因為二十世紀其實最大的一個問題
會是整個共產主義陣營
跟資本主義陣營的一個競爭
香港會是交接所
我覺得這地方太有趣了
他會發生很大的一個變化
好,反正我在紐約已待過一段時間
不妨往香港去混一混
後來很多曲子也在香港寫的
我在外文系的時候
我也翹蠻多課的
可是我的老師們都非常的體諒我
他們都覺得說羅曼菲去排練去了
因為她有演出,要演出
所以其實我搞不好是跟男朋友出去約會了
可是他們都自我假設說
羅曼菲去排練了
因為她有演出
所以妳那時候應該跳舞都是跳得不錯
跳得已經每年都在表演
我的同學,我的老師都非常認定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你們好奇怪哦
我的導師,還有我的老師
一個算是對我很重要的一個老師
叫楊牧老師,詩人楊牧
他那時候教我莎士比亞
然後他那時候有跟我講過
他覺得以後…
他希望我以後可以去紐約當一個舞蹈家
我那時候覺得他非常的奇怪
就是說我也沒有要跳舞
我現在只是大學的時跳跳而已
雖然我認真得不得了的在跳舞
可是我真的還是把它當做好玩的興趣而已
不是那麼的務正業的感覺
然後我的導師也跟我說
我以後也應該是去往舞蹈路線發展
必須提個東西
我大學畢業的時候
所有的人…好像身邊的人
都覺得我應該是跳舞
只有我覺得沒有啊
我沒有要跳舞啊
真的是這樣子
然後因為我大學畢業的時候
我一面在跳舞
可是你知道我第一個工作
我有找過當祕書的工作
可是那時候很奇怪
就是說我沒有去上班
因為我覺得老闆怪怪的
我覺得那老闆好像心術不太正
我想說沒有去上班
為什麼
因為他第一天就約我去跳下午的午茶
對對,我覺得很奇怪
這好像不是祕書應該要做的事情
我就放棄那個工作
然後我就…
當然這個時候我都在練舞
我都在花錢練舞
然後第二個工作是我去考華航的空中小姐
然後我去借了一件旗袍
然後我自己覺得考試時候考得很好
我覺得我自己的英文比考官還好
可是我沒考上
就是因為妳講得太好
那時候滿失望的
觸犯威權
但是我後來想說
人生真是非常有趣
如果我當了一個祕書
我進入那個工作
今天會在作什麼
我不知道
或者說不定我是個華航空姐
也有這個可能
可是都沒有
我就是無心插柳
可是我就說在無心插柳的時候
不是,大家不要以為說
我就是沒有認真跳舞
我沒有把認真跳舞這件事情
當作跟認真念書一樣的
我只是很…
用我全部的生命去做這種我覺得太好玩的事情
叫做跳舞
然後別人都覺得說好像很辛苦
舞者是不是…
到今天都有人說舞者是很辛苦的對不對
我一點都沒有覺得辛苦
因為我覺得說That’s for the fun it
那是好玩的地方
那大佑也是一樣
我在香港的時候
我記得他到香港去的時候
我有一次去表演
我跟朋友…
actually跟杜可風
有一個photographer
攝影師杜可風
我們兩個說要去Jazz Club玩
我那天就跟羅大佑先生
我說大佑走吧
我們去Jazz Club玩
大佑居然拒絕我
他說他要回家做功課寫歌
所以那時候我就知道說
OK我們都有很大的一個discipline
就是說我們做我們自己要做的那個東西
我們都花很大的力氣
雖然那個力氣…
我們沒有把它當做功課
可是那個對我們來說
就是人生定位的地方
我有拒絕妳嗎
有,有拒絕我
真的,天啊
不過我想一定是逼到…
台語講火燒到屁股頭
就一定是…
我想一定類似電影配樂那種東西
就是明天一定要交貨那種情況
我才會拒絕她
否則不太可能
所以我們會知道說緊張成到甚麼地步
粵語講說…
粵語講說工作嘛
影劇圈常常是…
電影拍到最後是最緊張的時候
電影到最後是對白先配
因為它如果不是現場錄音的話
它一定是先配對白
完了以後配效果
打的聲音啦
,敲桌的聲音啦
踩的聲音啦
到最後才是什麼
到最後才是音樂
音樂是最後一關
是要把人們…電影拍不到
導演拍不出來的東西
用內部的情緒把它表現出來
所以音樂老是被放到最後
下一步就是mixing
就是要交貨了嘛
所有我一定是在面臨那個時候了
也就是說我們都知道我們在幹什麼
Or we will lose our job
我們就變成jobless
所以這個情況拒絕朋友有時候沒辦法
因為要吃飯啊, 對不對
得吃飯嘛
一輩子就很多的時候
你會突然面對自己嘛
就像我說我年輕的時候
面對說我難道就想要做一輩子不賺錢的工作嗎
OK,後來結果就是說
哦,是的,很不幸是這樣子的
好吧,那就去做吧
然後我生病的時候
就說會發生在我身上嗎
然後,對,發生了
OK,但是我會覺得說
我這樣講好了
我生病的時候
我自己當然會很快的好
像電影倒片這樣子
閃過很多我的生命
我那個時候的感覺是說
好吧,如果我要走的話
就走好了
我真的是接受
因為我覺得說
我其實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我覺得我有一個很…
對我自己來說
很精彩的一生
我活得很過癮
那就夠了
我覺得我一輩子很多的經驗
在教我學習怎麼樣放手
就是說機會來的時候我抓住
然後抓太久不是你的時候
你還要抓的時候
那就不堪了,就痛苦了
然後我就在學習怎麼放手
所以當我學習到怎麼放手了以後
好像…都好了
就是突然生命又打開了
所以我又多活到今天
那我覺得這個東西
even我這樣講
二十歲的你不會了解的
可是不要擔心
四十歲,五十歲的時候你就會瞭解了
我的講法這樣子
我覺得一個搞藝術的人
他一定是靠自己的直覺來作自己的生命的選擇
直覺,而不是說我今天要怎麼好好的計畫說
我要好好的這樣去跳舞
跳到某種程度的時候
我join到什麼樣的東西
拿到什麼東西
拿走什麼情況之後
我才變成找珍貴的一個什麼樣
底下的一個什麼樣一個dancer
或是我羅大佑今天要拿到金曲獎最佳配樂獎
金曲獎最佳歌曲獎
我們不是這樣規劃的
我們其實一直都是靠直覺
因為Art就是靠自己的那種抽象思考
在生活,在生存
也一方面在做選擇
至少到目前為止
我們兩個都沒有覺得說
唉呀,死了
糟糕了,作錯選擇
這輩子毀了
至少我們沒有這樣子嘛, 對不對
所以我們一直是靠自己的直覺在生活
然後一直靠自己的直覺在select
那生活本身其實就是我們最大一個selection
你要靠著生活本身的那個養分
才能回到創作本身的東西
我覺得那最直接
我們當然碰過很多
譬如說是…
像我剛剛講,譬如說考試
考醫生執照
然後又面臨一個不想再繼續唱歌
不想再繼續作曲的瓶頸這樣子
慢慢很多它會浮現的
生活不斷的在走
人要必須過活
活下去的時候
你發現到絕境的時候
自然…我那天講嘛
自然會有明天出現
假如你到絕境的時候
失戀啦,破產啦
跟朋友絕交啦
被誰出賣了啦
對一個死心塌地的一個朋友
他突然之間…
你發現他對你作一些
你覺得很不道德的事情或幹嘛
你就是…突然之間沒有希望的時候
只要你有一個明天在那邊的話
明天就是一個機會
當明天出現的時候
假如你真的是碰到一個絕境的時候
你那個機會自然會出現
那機會自然會幫你選擇
你同時掌握那個機會
但是那個機會本身也會選擇你
告訴你說時間差不多了
給你的挑戰到此結束
今天呢已經太陽升上來了
不要認為太陽一定升上來
我跟你講
我覺得我跟大佑就是…
我們就是很感情的活在我們還有的此刻
然後明天交給明天
但是把握現在這一刻


End

原載:
台灣公共電視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