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3日 星期一
流行歌詞就是史詩
我常常慶幸成長於八十年代,因為那年頭好像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先進選擇。在流行歌曲的範圍,反叛的我們已再不能藉校園民歌得到滿足,更對過分的文藝腔反感,羅大佑的出現是一次震撼,在流行文化教育上是一種提升。由《之乎者也》到《現象七十二變》,你才開始知道流行歌詞可以就是二十世紀的史詩,才明白以前的人為何會這樣背誦杜甫。將來,人們會研讀羅大佑的歌詞,猶如今天我們讀杜甫白居易李白的詩。
反照社會 深植時代
流行歌詞究竟會否典堂化成為教材?那其實無關宏旨(雖然美國已有學府的英文系把PinkFloyd的歌詞列作教材),因為歌詞已不需通過學府去正統化。歌詞本身的流行力量,對某一個時期某個社會的影響或反照,早已從樂迷對歌曲的瑯瑯上口而得到肯定。當然,絕大部分的歌詞都只是過眼雲煙,但個別深植於時代之中,具所謂時代精神的歌詞,卻總可長存心底。
絕美的歌詞,只配是時代的產物。如果不是對台灣過往矯忸的文藝腔厭倦,八十年代的中港台新青年們就不會迷上羅大佑的全身黑色(比對起過往的珠片歌衫)、聲音沙啞(比對昔日的溫柔歌喉)、節奏急迫(比對起昨天的時代曲旋律),更不會被歌詞中對社會的透徹反省而啟蒙。
《現象七十二變》輕嘆:電視機傳來的映像愈發花俏,能辨別黑白的人愈來愈少;有人在慢慢檢拾一點回憶,有人在慢慢接近一點真理;有人在愛麗絲的仙境閒逛,有人在學?國王穿?新衣裳;有人在默默耕耘默默從事,有人在過?他的太平日子;有人在白天之中彼此明爭暗鬥,有人在黑夜之中槍殺歌手。
青年代言人
當《亞世亞的孤兒》隱喻?台灣的身分,《未來的主人翁》已預視有朝一天我們的孩子會變成電腦兒童。在虛無的年代,青年人都找?歌詞來為自己代言。現實中一切都難以掌握,但一口煙一句歌是永遠屬於自己的。所以不奇怪那個時代會流行「你曾經對我說,你永遠愛?我,愛情這東西我明白,但永遠是甚麼?」(《戀曲 80》)
羅大佑後來也傳入國內,早於崔健之先宣告了知性搖滾的到臨。難怪羅大佑最近在國內的演唱會,被形容為樂迷前來致敬感恩的同級生再聚。彼此人到中年(聽他大的,都上三十尾四十歲了),齊懷緬已告別的年代。當然,記性好的朋友,亦會記得有那一年,天安門廣場上熱血沸騰,唯一令到氣氛突變溫和的,是某一夜,學生們拿?結他圍坐,唱?羅大佑的《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我再不相信他們編的謊言,我知道我們不懂甜言蜜語。」在好多個急迫的,我們都青春的年代,羅大佑的詩,都在那?。
為香港寫詩
誰會為今天的香港寫詩?回顧2003年香港的風起雲湧,我們現在有梁漢文林夕的《信望愛》和《新聞女郎》,不過那只能算是憶記性的,不是批判性的。羅大佑,會否再一次替香港寫詩?
李照興/文
原載香港明報 200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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