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2月27日 星期三

羅大佑訪談 : 解剖生命的黑色旅者——羅大佑

[藍天注:本文是80年代初期,羅大佑在新加坡的訪談,今天讀來,你有什麽樣的感想呢?]

解剖生命的黑色旅者——羅大佑
羅大佑來了,他帶來的問題,讓我們一一爲你解答

永遠·黑的代名詞

羅大佑是一貫的黑,說是意料之中,簡直多餘。
羅大佑的黑很自然的把他這個人與大家隔開,但他蒼白的膚色,却又把大家與他的距離拉近了。
“黑,只不過是我喜歡的一種顔色,幷沒有任何特別意義。”這是他準備好的臺詞,已重復過很多次。
“當然,黑特代表神秘,但你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我是毫無神秘感可言的人,因此若說我是個神秘的人,是無論如何說不過去的。”
羅大佑很深,很玄,這是我對他的看法。凡是問題,他都可以拉到人生的論點上,重要的是,却有不會令人覺得造作。
“人 生是充滿了許許多多複雜的意念的,包括虛僞在內,人生也幷不是永恒的,只有在死的那一刹那,永恒才會降臨,爲了盡可能的達到這不可能達到的永恒,我選擇了 黑色,因爲在我而言,黑色就是永恒;而黑能掩飾那醜惡的虛僞,因爲黑色不容易受到污染,這就是黑色的功能。”那是羅大佑對黑的另一種解釋。

無藥可救的樂觀者

羅大佑是苗栗人,生于高雄,長于台中,活在臺北。他具有流浪的天性與浪漫的思想,他不會將自己固定在一個定點上,他也不希望他的生命永遠掀不起狂潮。
“我的理想,是生存下去。人生只不過是短短的幾十年,若在這幾十年中找不到絲毫樂趣。簡直就等于白活了。”
對于自己的生活方式,羅大佑所要求的幷不高,但却不是一般人所願意嘗試的。
“穩定,但又有變化,是我所追求的生活方式,即使這種變化是悲哀的”
羅大佑的言談,處處表現他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從所寫的歌詞,所譜的曲調,人生觀到愛情,他似乎有著一種歡娛的悲哀。
“那 你就錯了,”羅大佑完全否定了我的看法。“我幷不悲觀,我只是個無藥可救的樂觀者。很多時候,我的歌曲往往流露著一種消極的情懷,象'亞細亞的孤兒'、' 未來的主人翁'等等。雖然我明知很多事實無法改變,但我還是毫不猶豫的把各種現象寫出來,若我是個悲觀主義者,我早就悲哀得寫不出來了。”

愛情的意義

羅大佑極力追求穩定但帶有變化的生活,他與張艾嘉之間變化萬千的戀情,是否就是他所追求的呢?他幷沒有刻意的去避免回答這一個問題,他笑了笑,可以從卓越的說話技巧,將話題帶入另一個空間。
“愛情不外只有四大類:我離開你,你離開我,緣分已盡以及永遠相愛,一個作曲作詞家,則必需從中找出愛情的本質,他才能寫得出一首好的love song。”
愛情是羅大佑浪漫思想的具體表現,愛情豐富了他的音樂內容。“愛的箴言”、“是否”、“穿過你的黑法的我的手”,都是最好的證明。

是與否的真理

羅大佑顯然很欣賞自己。
在招待會上,他隨著歌曲的節拍輕輕擺動著身子,吸著烟,完完全全沈醉在自己的歌聲裏。對于這一點,他有所解釋。
“我幷不認爲我所做的是一些不實際的事情,至少目前我不如此認爲。也許在十年以後,當我回首自己十年前的作風時,我會覺得自己是多麽的無聊、幼稚,但我决不會後悔,人生,必須要經過失敗,才能够成長,從失敗中吸取經驗,豐富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將話題扯到年青人身上。
“就如年輕一代的朋友,他們做具的叛逆性,往往使他們違背父母,直到所做的事情發生了可怕的後果,他們才悔改,而我認爲這是好的,因爲如此一來,他們就會真正知道自己需要些什麽。當然若他們經不起失敗,就此淹死在悔意中,那就太可惜了。”
就與普通的醫生一樣,他善于對人進行解剖,但他更善于解剖人生,批評社會。

生命的解剖者

“我喜歡將發生在我周圍的一些社會狀况寫下來,表現在音符裏。”羅大佑說。
“象 '亞細亞的孤兒',創作動機源自書本,知道在那裏的一般情况之後,有感而發而創作的,我幷沒有考慮到我所唱的每一首歌是否有被禁播的可能性,這樣做太沒有 意思。當然,我幷不覺得禁播是不合理的,問題是每個地區的尺度有异,身爲一個作曲家,我無法說我對這一切感到滿意。因爲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電檢尺度,若 超越了這個界限,那種感受是無論如何稱不上高興的,但我已習慣了。”
談到創作歌曲的意念,羅大佑表示他打算寫一首表露新加坡人民生活狀况的歌曲。“目前我正在觀察中,但新加坡給我的印象是好的。”
我熱切盼望這一首歌的誕生。

談侯德健

“落塵”是羅大佑在歌壇以外所作的一次衝刺。
“我自認能唱歌的人未必能够演戲,我只是希望負責這一套戲的音樂工作,至于演出,最好能够另請高人。”
“落塵”所說的是一個年輕醫生,却投入音樂創作的狂熱中的故事,是很羅大佑的一個故事,其實,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麽人可以把這個角色演好。
也許侯德健吧!
對于這個去了中國做羅大佑在臺灣所做的事的好朋友羅大佑有著很深的感受。
“其實,我們都有著共同的目標,有著共同的創作動機。在表達方面,我是屬于中西合幷,而侯德健則比較傾向東方,象'龍的傳人'之類的歌曲,即傳統又嚴肅,我却比較詼諧、輕鬆。”

東西界綫的區分

說到東方樂器與西方樂器在歌曲上所起的作用,羅大佑認爲把一首歌歸入西洋派或中國化是很不公平的。
“歌曲配樂不應分東西,一首歌曲,只要在各方面都能够做到'表達出所要表達的',無論是中西樂器的配合,或是純東純西的配樂,已不再重要。”



聽 羅大佑說話,你必須很深入地吸收,更深入地瞭解,身爲了一個醫生,必須有絕對的理性,不能攙雜一絲感情的成份,然從事音樂創作却要有極新的感情。羅大佑不 時的在他的生命中尋求理性與感情的平衡,就如同他一直在東方和西方,傳統與現代,嚴肅和通俗間肯定自己的音樂地位一樣。
羅大佑,黑色的生命旅者,永恒的獵人。

原載:綜藝雜志(1984年)
作者:神宇吳
輸入:orlan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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